咖喱咖喱呀

【何开心x陈骁】歧路6

破镜重圆梗，私设如山，大型ooc和撒狗血现场

前文请戳合集~

还有人记得这篇吗qaq

6

 

陈骁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，竟然迎面撞上何开心斜倚在走廊对面的墙壁上抽烟。走道很窄，何开心靠在那儿就显得身量极长，陈骁稍一低头，满眼都是那双笔直修长的腿，锃亮的黑色皮鞋踢踢踏踏踩在他绷紧的脑神经上，害他脑仁儿一抽一抽地疼。

 

所以何开心居然真的抽烟啊。他不是说抽烟有害身体健康吗？他抽烟就抽烟为什么非要到这里来抽烟？他在这里抽了多久的烟了？他有听见我跟宋世清的对话吗？听见的话又听见了多少？

 

陈骁脑海里“刷刷刷”闪过去无数条弹幕，这导致他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——当然，也可以理解为尴尬、心虚或者别的什么。

 

散在何开心面前的那片烟雾淡去了，陈骁立刻就看清他的表情，他的眼神意味深长，夹着香烟的那只手垂下去，手指自然地向内蜷着，看上去也没什么异样，只是似笑非笑地朝他挑了挑眉毛，“陈总，好巧。”

 

“好巧。”陈骁笑得生硬，在气势上断然是比不上风度翩翩的何开心的。

 

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，他就是很在意何开心究竟听见了些什么，但是对方的一切行为举止都没有异样，这让他的猜测无缝可钻，愈加百爪挠心。想来也是可笑，当年陈骁自己毅然决然登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头也不回，把何开心丢在几万英尺外的地面上，仰头见飞机划过万里晴空，惶然无助。没有人把刀架在陈骁脖子上逼着他离开，一切全随他的心意，可三年后重逢，陈骁站在何开心面前，却居然觉得委屈，尤其见到云淡风轻的何开心时，最委屈。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道理，没资格，没立场，可他又控制不了。

 

可能真的是何开心以前对他太好了。在美国的时候没觉得，可一旦两人见面那些好就疯狂反噬，牢牢地附着在他的身上，甩都甩不掉，那是一段感情的印记。难道这世上真有什么“失去了才懂得珍惜”这样恶俗的桥段吗？至少陈骁觉得这种事儿不该发生在他的身上。

 

他走的时候，可是特别地潇洒啊。

 

何开心开口，大概是还想说什么，但是洗手间的门再次打开了。陈骁转头看了一眼出现在门口的宋世清，忽然更是哪哪儿都不得劲儿，勉强对两人笑了笑，道了句“你们聊”，就走了。何开心咬着烟头目送他离开，幽深的目光像一条曲曲折折的小巷，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些什么。

 

宋世清心情糟糕地跟何开心借了个火，垂着头吸烟。

 

长长的一条走廊，两个男人相对而立，情形不甚明朗，指缝中火光明灭的频率倒是出奇地一致。两人沉默半晌，何开心在灭烟器里掐灭烟头，同对方搭话道，“这么沮丧，表白失败了啊？”

 

宋世清有些意外地抬眸看了他一眼，“你听见了？”

 

何开心说，“听见了一点。”

 

宋世清倒是没有很介意，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，“我还以为志在必得。”

 

何开心笑了一声，他当年不也是这么以为的吗？

 

“我真的很差劲吗？连试一试都不行？”宋世清满脸的挫败。他是官二代，多少年来都只有被人捧着供着的份儿，没谁给他找不痛快。陈骁对他也很客气，话说得没有太让他下不来台，但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。虽然也不是说他看上谁就一定追得上谁吧，但是他因为陈骁那句“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”生出过无限希望，如今这落差也太大，他还是郁闷得很。

 

“别钻这种牛角尖了，感情这种事情，跟你好或者不好，没什么直接联系的。”何开心宽慰道，“更何况你们这才认识多久，陈总也不至于那么好追吧。”

 

宋世清听他这语气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，凑到他身边去，问道，“诶，说真的，你跟他是不是原来就认识啊，看你们俩那样，根本就不是工作上的交集那么简单啊。”

 

何开心转头看着他笑，“那你觉得我俩像什么？”

 

“唔…”宋世清想了想，到底也没能找出个合适的词语精准概括，便摇了摇头，道，“反正我就觉得怪怪的。”

 

“还好吧。”何开心回答得模棱两可，“确实是旧识，不过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。”

 

“怪不得，”也难为宋世清没有多想，自顾自感叹了一句，便很快转了个话题，“那你认识那个他念念不忘的前女友吗？”

 

 

 “你不记得吗？你说——其实你还挺喜欢我的。”宋世清在洗手间里堵着陈骁的时候，这样提醒了他一句。

 

这一瞬间陈骁的脸色变得特别精彩——又有些错愕，又有些懊恼，还抱着相当的怀疑。

 

“我说的？”他指着自己，这么问道。

 

宋世清十分肯定朝他点头，“你说的。”

 

陈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沉默了很久。真的是很久，久到宋世清甚至以为时间凝固了。直到他又开口说话，空气才重新流通，“你知道吧，我喝醉了。”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有点涩，“我原来呢，有个前…”说到这里他又很明显地顿了一下，也不知道是在斟酌些什么，“女友，每次我喝醉了她都会来接我回家，所以…你懂吧？”

 

这句话也不长，但他说的特别艰难。

 

宋世清一朝从天堂掉回地狱，懵懵地反问，“所以…把我当成前女友了？”

 

性别都不对，这得喝得有多醉？？

 

陈骁没答话，宋世清又不甚甘心地感叹——亦或是怀疑了一句，“这么狗血吗？”

 

“不好意思啊。”陈骁有些烦躁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，“让你误会了。”

 

宋世清看着他的表情，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自己更闹心一些，还是对方更闹心一些。

 

 

“前女友？”何开心笑了，而且并非社交意义上的——他是真的笑了，那双清亮的眸子都因此弯了起来，“他这么说的？”

 

“对…”宋世清不知道他在笑什么，追问道，“怎么了？你认识？”

 

“没，不认识。”何开心摇头。

 

“算了。”宋世清又沮丧地靠回墙上，“说不定就是个拒绝我的借口而已。”

 

何开心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不过我说真的，世清，你俩不合适，还是别费劲了。”

 

宋世清看了他一眼，有些不服气道，“你又知道了？”

 

何开心正色道，“我心理咨询师嘛，看人肯定比你准。”

 

宋世清又来劲儿了，“那你给我分析分析他的性格呗？我好对症下药。”

 

“还是别了，”何开心说，“我觉得你手上的药没哪个是对他的症的。”

 

宋世清气得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，“是不是朋友啊！象征性地安慰一下都不会？！”

 

何开心耸了耸肩，“就因为是朋友才不想让你做无用功。”

 

“他这个人吧，”他朝陈骁离开的方向看过去，尽管那人已经走了很久了，但他眼里仍有残影似的，“大概很难真正属于谁。”

 

反正最后没有属于我。

 

 

宴客厅里陈骁特别安静地自己待在角落里，面前衣香鬓影他都不去管了。他看起来好像是在放空，但实际上脑子里跟堆了团乱七八糟的毛线一样理不清头绪。要不是宋世清今天告诉他，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喝醉酒之后说出那样的话来——“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”。

 

他想起几年前刚到美国那会儿，为了急需摆脱何开心的影子，他试图跟一个美国女孩儿约会。陈骁是个在情场上懂得收放自如的人，他知道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博得别人的好感，所以原本一切进展都很顺利。那个女孩儿跟何开心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人，她比何开心更热情，也比何开心更奔放，她能陪陈骁在夜店嗨到深，端起酒杯来一口就是一杯，他们看上去很合拍。

 

但狂欢背后总有空白，而那女孩儿并不擅长陪他填补这种空白。何开心却可以，在一起的时候，他们哪怕两个人待在家里各做各的事情也不觉得无聊，因为只要开口，对方立刻就可以接上话，任何话题都行，哪怕只是哼了一句不着调的歌，都有人接。这好像才是生活的大多数。陈骁和那女孩儿相处的时间越久，心里就越觉得空空荡荡。

 

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更适合一个陪他玩乐的人，但一次尝试证明，事实并非如此。

 

终于在一次酩酊大醉之后，陈骁收到那女孩儿的信息，说要和他终止约会。她发了好多条，陈骁扫了一眼，核心句子大概就是那句——“你心里还有别人，不是吗？没必要勉强自己。”

 

那时候陈骁是打心底里不承认的，他没觉得自己心里还有人。分手了就是分手了，这种事情他一向看得开，充其量不过是场分手后的余震，归根结底，没有习惯罢了。但宋世清的事情让他又想起这件事情，他忽然有些明白了那女孩儿为什么会那样笃定——同样都是醉酒，那一次，他该不是也说了这样的蠢话吧？

 

……真是活见鬼。

 

陈骁抿了口一直在手心里摇晃的香槟酒，抬眼就看见那个“鬼”正款步向他走来。

 

应该不是来找他的吧？陈骁左看右看试图为这句话找出个佐证，可他还没把周围人看全，何开心就在他身边坐下了。

 

“……”

 

陈骁只好跟他打了个招呼，“何开心老师不用去招呼客人吗？怎么有空在这儿偷懒。”

 

何开心笑了笑，“今天又不是我结婚。”

 

陈骁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，“….也是。”

 

“结婚”这俩字在他俩独处时被提起就显得特别尴尬，陈骁巴不得他快点帮新郎新娘张罗点别的事儿，不要杵在这里跟他大眼瞪小眼。可是何开心又听不见他的心声，不仅就杵这儿了，还很放松地向后一靠，一副要在这里休息很久的样子。

 

……空位这么多，怎么就非得坐这儿了？

 

陈骁还没从“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”的惊吓里回过神来，这会儿的坐立难安简直快要直冲九重天外。何开心抿了口酒，斜斜地看了他一眼，“陈总你这是椅子底下有钉子啊？”

 

陈骁咬牙，“很明显，我并不想跟前男友坐在这里尴尬地聊天。”

 

“哦，”何开心朝他眨了眨眼，“我不介意啊。”

 

……可是我他妈很介意！

 

陈骁深吸一口气，道，“难道你不应该照顾照顾你们家韩警官的感受吗？”

 

“嗯？”

 

“上次吃饭你也敢带他过来，”既然何开心要聊，那陈骁干脆就把自己的腹诽一股脑说出来了，“你们这是感情太好坚不可摧还是感情太不好完全没所谓？”

 

何开心稍微凑过去一些，声音还有意压得很低，“那你希望我们感情好还是感情不好？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陈骁顿了一秒，说，“我希望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行不行？”

 

何开心低头笑了笑，没有接话。陈骁就看见他鸦羽似的睫毛颤了几下，害他的心也跟着发痒。

 

以前他就很爱拨弄何开心的睫毛玩，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的睫毛可以这么长得这么好看。有时候何开心睡着了，陈骁就枕着他的胳膊用指腹轻轻戳他的睫毛，何开心被他闹醒，翻身就把人压在身下。

 

他跟陈骁开玩笑说，“要不你给我生个宝宝，这样你就可以去玩他的睫毛了。”

 

陈骁反手就把人推开，“我看还是你亲自生，长睫毛的概率会比较大。”

 

何开心听了之后便笑，低下头吻他说，“骁骁，我看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。”

 

然后何开心身体力行地帮陈骁消除误解——

 

陈骁立刻就把目光转开了。

 

怎么何开心的一对睫毛都能让他想起这些有的没的？他简直恨不得去给自己的大脑清清缓存。一定是冗杂的信息拖垮CPU处理速度，不然他不至于老在何开心面前占不了上风。

 

忽然大厅里的灯光全部暗了下来，大概是仪式要开始了，先铺垫铺垫氛围。

 

……所以就说结婚什么的真的很讨厌，一套流程下来，细数回去全是吃力不讨好。又要摆排面，又要造氛围，最后新郎新娘回首路途艰辛潸然泪下，这不是典型的把自己掏空了给别人观赏最后还要自我感动吗？

 

好吧，陈骁在心里腹诽这么多，其实只是因为他很幼稚地——

 

怕黑。

 

小时候陈国维和他妈妈吵架，回回都是深更半夜。他们不管陈骁待在房子的哪个角落，也不管陈骁能不能听见他们疯狂朝对方丢过去的不堪的谩骂，总之他们就是吵。有一次陈骁就缩在客厅的某个角落里，那是个连月亮都吝啬给予清光的晚上。他的父母甚至连灯都没有来得及打开，从玄关处一直吵到那扇巨大的玻璃窗前面，本来就没有月光，窗帘还拉上了一半，小小的陈骁就看见黑漆漆的两个剪影在争执，最激烈的时候，他们甚至一人手持一把水果刀，好像随时要把刀尖刺入对方的胸口。

 

当然，并没有这样的惨剧发生，只是那个画面永永远远地定格在了陈骁的心里，像一副浓墨重彩的画。画中人面目狰狞，手持利器，明明没有刺中对方，可陈骁总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淋漓的血。

 

伤口都藏在完好无损的皮肤下面，安静地溃烂，众人只见光鲜亮丽，就像曾经谁都以为他的父母是一对恩爱至极的夫妻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，只有陈骁知道，只有那栋空空荡荡的房子知道，他们是不用见血也能让对方遍体鳞伤的仇人。

 

所以黑暗里面都有些什么，就是这些。

 

而陈骁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喘不上气来。

 

他攥紧拳头，坐在那里时快要把自己整个蜷缩起来——像小时候他蜷在角落里看他们吵架一样。忽然手背覆上另一个人的体温。那只手正温柔地，试图扳开他紧扣在手心里的手指，展平他的手掌。

 

“骁骁，别怕。”

 

众人的声音潮水一般极速退去，何开心的声音清清楚楚地浮现。

 

他还记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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